“来来来,来上学;去去去,去游戏……”“大羊跑,小羊跑……”延武小学课程开设语文、算术、常识,还有体育、唱歌、图画、劳动等课。每班有五六十人,复试教学,老师上完一个班新课后,去上另一班的课,叫“小老师”维持纪律。
那时,先生十分重视思想教育,用山羊过独木桥作比喻,教育阿拉要互让。除上好基础课外,先生还十分重视劳动课,叫我们种菜、做手工劳动。谁的毛笔字写得好,谁的剪纸、布艺、泥塑做得好,就在文化走廊里展览,以资鼓励。
下课时,男生玩爬杆、滚铁环、扒老虎蛋;我们女同学爱荡秋千、踢毽子、做布娃娃……体育课,以增强体质为目标,先生组织我们开展乒乓、拔河、篮球比赛……玩得可带劲了,可以说,自由自在。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学校每周一上午第一节课举行“早会”,向孙中山敬礼,念国父孙中山遗嘱:“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积四十年之经验,深知欲达到此目的,必须唤起民众及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
强化学生爱国主义教育和思想品德教育是阿公的一贯主张,他勉励全体师生:“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阿公曾经说过,没有强壮体魄怎样过生活?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能成为有用之材吗?
“读读读,书中自有黄金屋;读读读,书中自有颜如玉。”学校有个文化走廊,也可以说是小礼堂,里面布置也体现阿公用心。
那里挂着我堂叔李延武在日本拍摄的肖像照。他身穿灰色学生装,风纪扣,戴鸭舌头的学生帽,左手扶一叠书,相貌身材很像阿公李拙子。
“小朋友,你没上学吧?”在蒙蒙细雨里,一位头戴草帽、裤脚卷得高高、赤着脚、牵着牛的牧童走在田埂上,与我阿公照面,牧童点头。“你家在哪里?你带我去你家好吗?” 牧童又点点头。牧童父亲见我阿公上门,以为是来讨债,紧张得束手无策。“今天,我是来请孩子上学的。”我阿公和蔼地问:“你为什么不让孩子上学?”
“阿拉命苦,运道不好,世代只有背朝黄天摸‘六株’的命。”牧童父亲说道。
“有道是‘有田不种仓廪虚,有书不读子孙愚’,读书能改变命运。”我阿公将一块银元放到农民手心,“不说了,明天你上街给孩子买对‘斧头包’礼品。孩子拜先生时,把‘斧头包’交给先生,先生会送孩子书包的,至于学费、书费均不用交。”牧童父亲肃然起敬,感激的话语放在心里,却说不出口,只有逢人就说:“咋有介好大老板呀!”
阿公就是这样的人,他视教育如生命,回乡后亲自上门动员乡民子弟上学,即便路过田头野地、小街陋巷,无论对方是放牛娃还是顽劣儿,他总是循循善诱,将其引入求学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