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鲻鱼就已经是王公贵胄的“心头好”。由这种鱼烹饪的菜肴时常出现在他们的宴席上。东晋的《神仙传》、宋代的《宝庆四明志》和明代的《雨航杂录》等典籍都记载过这样一件事情:三国时期的吴王孙权曾经听说有位名叫“介象”的会稽籍方士,便邀请其见面。两人相谈甚欢,推杯换盏间,孙权询问家住沿海的介象哪种生鱼片最好吃。介象毫不犹豫地回答“鲻鱼为上”。孙权苦笑着摇头道:“鲻鱼出在东海,可望而不可及。”介象为了讨好这位国君,便找人在大殿中央挖了一口小坑,用于养殖鲻鱼。如今看来,该故事是否真实,尚待考证。鲻鱼能被养活在“小坑”里,更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这则故事确能反映的是,国人最早食用鲻鱼的历史能追溯到晋代。
此外能佐证当时人们已经对鲻鱼已有所认知的,是西晋时期左思创作的《吴都赋》,描绘了他在东南沿海的亲身见闻:“长鲸吞航,修鯢吐浪,跃龙腾蛇,鲛鲻琵琶”。唐代的著名学者李善注释这段话时提到:“鲻鱼形如鲵,长七尺,吴会稽临海皆有之”。这其中盛产鲻鱼的“会稽”地区,包括了如今的舟山群岛一带。
宋代的美食文化颇为璀璨,加之由于捕捞技术的提升,人们也更进一步了解了鲻鱼的味美。记录北宋各式号称“天下第一”物产的典籍《袖中锦》,就列举到了“子鱼(即鲻鱼)”和“河鲀(即河豚)”,说明两者是彼时人们认为的“鱼中佳品”。北宋的《麈史》还记载东南沿海地区“鲜食最珍者,所谓子鱼(鲻鱼)者也,剖之子满腹,冬月正其佳时”。人们赋予了这种鱼籽满腹的海鱼以“多子多孙”的寓意,所以在婚宴、寿诞中,常将其作为礼品和供品。
美食家苏东坡也热衷于食用这种鱼,在《走笔谢吕行甫惠子鱼》一诗中,认为朋友将子鱼(即鲻鱼)不送给别人却送给自己,是情深义重的表现,尤为感动:“好事东平贵公子,贵人不与与苏君”。诗人梅尧臣对鲻鱼评价更是高:“南方海物难具名,子鱼珍美无与并”。
鲻鱼还深受皇室喜爱。南宋时期的《经筵玉音问答》中记载宫廷御食中有菜式名为:“蝴蝶醋子鱼(即鲻鱼)”。当时的笔记集《鹤林玉露》记录过宋高宗赵构的生母韦太后喜好食用鲻鱼,曾跟权相秦桧的夫人抱怨近段时间吃到的鲻鱼体型都不够大。这个故事侧面也透露出,鲻鱼在南宋时期已是皇家权贵菜肴中的“常客”。
明清时期的人们发现一年当中鲻鱼最肥美的时期有两个,除了冬至节气,就是清明节气前后的桃花时节。他们认为,桃花时节的鲻鱼鱼肉雪白柔软,滋味胜过同期的鲈鱼与鳜鱼。彼时的诗人为此赋诗不少,例如明代官员孙升惦念家乡所产鲻鱼而作的“家在越州东近海,鲻鱼味美胜鲈鱼”、清代学者黄璋的“柳叶初齐杏叶长,几番红雨燕泥香。年来一事差较胜,东海鲻鱼得饱尝”、清代浙东籍文学家全祖望的“桃花落遍春水,一片红云弥弥。混鲻乘潮大上,新鳜未敢争肥”以及清代姚北文人景云的“鲻鱼佐餐胜鲈鱼,最好桃花泛浪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