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姆渡时期,江浙先民就已经开始食用海鲜。到了文化发展鼎盛的两宋,人们对海鲜已经熟悉到了一定程度,烹饪方面也自然有了不少的心得。
当时的居民认为江河里的鲈鱼体型小而且味道寡淡无味,海里的鲈鱼虽然表皮肥厚,但是肉质爽脆,味道鲜美,深得“邦人多重之”,甚至还专门给海鲈鱼取了雅称唤作“脆鲈”。而食用鲳鯸(鲳鱼)的最佳时节要等到“春晚”,因为春夏之交,鲳鱼最为甘甜肥美,骨软雪白。因此,注重原汁原味的他们首选清蒸这种烹饪方式,所以在宋代吴自牧的笔记《梦梁录》中多次提到了临安城(今杭州市)的“酒肆”和“分茶酒店”有售卖石首鱼(大黄鱼)、春鱼(小黄鱼)、白鱼等清蒸鲜鱼。
制作成“鱼脍”生食,也是宋人乐此不疲的吃法。将多种鲜鱼片以造型堆砌成“海鲜脍”,单品一般有鲈鱼脍、香螺脍、蚶子脍、淡菜脍等。宋代饮食谱录《玉食批》里有载,水母脍和蛤蜊与江瑶生、沙鱼脍(鲨鱼皮制作的皮丝)是皇室膳食里不必可少的“下酒菜”。
“炙烤”海鲜类似于如今的“烧烤”或者“炭烤”。宋人发现高温能够使部分鱼类的脂肪散发独特的香味,加之佐料更令人垂涎欲滴。“炙鳗”就类同于现在日式料理的“蒲烧鳗鱼”。厨娘菜谱《浦江吴氏中馈录》里收藏的“鲚鱼(凤尾鱼)”详细做法则更为一目了然:“炭上十分炙干”或者“切作断,用油炙熟,每服,用箬间盛瓦罐内,泥封”。此外,油炸春鱼、煎鲚鱼(凤尾鱼)、炸梅鱼等高温烹饪制作的菜肴,也深受宋代食客的喜爱。
宋代初年,“岁造鱼鲞”成为了普遍现象,海边的居民认为冬天捕捞的黄鱼皮质较为紧实, 将它剥开洗净,“盐之可经年”。到春日时分晾干的被当地人称为“鲞”,而整条受到阳光长时间暴晒的另称为“郎君鲞”。
各种产自舟山、台州、温州等沿海城市的风味鱼鲞在当时受到了南宋都城临安的王公贵胄和平民百姓的热烈追捧。临安人挚爱鱼鲞到了“下饭羹汤,尤不可无”的地步。
《梦梁录》里记载临安城的街道上甚至专门开设了“鲞铺”,最多的时候不下一两百家,售卖郎君鲞、鳓鱼鲞、鳗条弯鲞、老鸦鱼鲞、鲚鱼鲞等将近二十种鱼鲞。“分茶酒店”也提供白鱼干、梅鱼干、银鱼干、银鱼脯和紫鱼螟脯丝等“脯腊从食”,作为客人下饭时的佐菜。
此外,宋代海边居民最为擅长的就是“鲊”这种烹饪方法。根据考证,如今的各种生腌海鲜做法都始于此。人们往往会先挑选“极大而骨脆肉肥”的鲟鱼,刷洗干净,搭配肉片,撒上食盐腌制。再将鱼肉包裹布条,再用石头压实,沥干水分。与花椒、莳萝、茴香、砂仁、甘草、葱和姜一起倒入容器中,最后将容器封口,等它发酵成熟即可食用。这道菜在《西湖老人繁胜录》也“榜上有名”。南宋周密的《武林旧事》和《浦江吴氏中馈录》也分别记载了“海蜇鲊”“蛏鲊”两种相同做法的菜品。这类方法做出来的鱼肉肉质经过发酵,紧实弹牙,味甘微酸,风味俱佳,保存期也足够长久,契合当时人们生活的需求。
由此衍生出来了一种独特的烹饪方式“糟鱼”也一直流传至今。宋人会选取“枝身多鲠,长不过五六寸,味极肥腴”的鮆鱼(刀鱼)与酒糟浸渍,熬成汤,风味悠然。
美酒与海鲜融合的菜肴也不胜枚举,譬如酒掇蛎、生烧酒蛎、酒法白虾、酒香螺、酒烧蚶子、酒鲜蛤、酒蛎等。宋末元初的临安城见闻录《武林旧事》专门提到当地知名酒楼都备足了这类菜肴。
宋人甚至连鱼的内脏都不舍得丢弃,将它们制成“清汁鳗鳔”“鱼鳔二色脍”“鱼肚儿羹”等另类菜肴供食。
至于贝类,宋人较多的食用方法就是生吃或者“烧令汁沸,出肉食之”。当然,他们还不满足于此,研究出了例如将淡菜“与少米先煮熟,后去两边锁及毛,更入萝卜、紫苏同煮,尤佳”这种理念超前的养生粥做法。
懂得料理的宋人从不拒绝在海鲜食材中加入辣味,他们会将表面附着腥臭黏液的沙噀(刺参)放入“沙盆”中揉搓,再佐以“五辣”上火蒸煮。只要控制得好火候,沙噀便会入口爽脆,味道鲜味。此外,蝤蛑辣羹、改汁辣淡菜、五辣醋蚶子、蚶子辣羹等辣味海鲜菜品也深得食客们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