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得益于石磨这种工具的发明，充满智慧的先民想到了将种植的小麦研细成粉，注水搅拌，发酵烹熟，制成五花八门的“饼”。起初，在他们眼里，只要是面粉制成的食品，都被认为是“饼”。北宋的黄朝英在其所著的《缃素杂记》里就记载过此事，他提到人们将“笼蒸而食”出来的面食叫作“蒸饼”，把馒头叫作“笼饼”。这个看似清晰实则模糊不清的说法，令后人对于同样是“笼蒸而食”的包子究竟起源于个中哪种面食，着实迷惑，以致众说纷纭。

事实上，无论是“蒸饼”也好，“笼饼”也罢，这两种面食都呈现出了“实心无馅”的特征，这便与我们如今认知当中的“包子”样式相去甚远。笔者认为，这两种面食只能算是先民创造出“包子”的灵感源泉，算不上雏形。

而最有可能是“包子”雏形的，是一种被人们称为“牢丸”的面食。这种面食第一次出现是在西晋文学家束皙所作的《饼赋》里。束皙在文中将“牢丸”与“曼头（即馒头、笼饼）”同时列举，恰好说明了这两种是不同的面食。

“牢丸”其词当中，“牢”引申意为牢固、包罗，“丸”指的是古代杂耍艺人手中的圆球。说白了，“牢丸”形容的即是紧紧包裹浑圆馅料的一种面食。

《饼赋》里还记录了“牢丸”这种面食的原料、馅料、制作过程和样式，更令人直呼其与包子的相似度之高：例如其原料为筛过两次以上的面粉，质地细腻，色白如雪：“重罗之麮，尘飞雪白”。加水搅拌后，面团手感黏滑滋润，其表皮以“薄而不绽”“弱如春绵，白如秋练”为佳。馅料的标准就更高了，将肥瘦各半的羊前腿肉或者猪腋下至腰上肋骨尽处的肉，剁碎成糜粒，依次加入姜、葱、花椒、兰香（即罗勒）、豆豉等佐料搅拌。

厨师们将拌好的馅料放在面皮上，张握之间，捏制出一个个圆形且洁白的小面球：“攘衣振掌，握搦拊搏。面弥离于指端，手萦回而交错。纷纷馺馺，星分雹落”。再将包好的“牢丸”放入蒸笼里，“火盛汤涌，猛气蒸作”，“笼无迸肉，饼无流面”，“气勃郁以扬布，香飞散而远遍”，“三笼之后，转更有次”。细细品读这些描写，顿觉与如今看到的包子手法，如出一辙。作者束皙还生动形象地描写了路人和孩子们闻到笼蒸“牢丸”散发出来的香味，从而垂涎欲滴的样子，似在眼前：“行人失涎于下风，童仆空嚼而斜眄（即斜着眼睛看）。擎器者呧唇，立侍者干咽”。

彼时的“牢丸”因为原料难求且用料讲究并不普及。西晋文学家卢谌在《祭法》中提到人们一般都将其作为祠堂祭品，而非日常食用。上世纪八十年代，在辽宁省发掘出土的东晋时期墓穴壁画上，研究人员发现了厨娘们正在制作、摆放及用五层笼屉烹饪疑似“牢丸”的面食，或许说明这种面食已经进入了当时贵族的生活当中。

唐宋时期，“牢丸”分化出“笼上牢丸”和“汤中牢丸”两支后，前者逐渐被“后来居上”的包子所取代，而“汤中牢丸”则演化成了“粉角”，即“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