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
老家是个十多户人家的小村,父辈们都相继离开了人世,现在都是与我同辈的人成了支撑门户的当家人。由于我是吾辈年龄最大,所以全村的堂弟与他们的媳妇都称呼我“大阿哥”。过年的时候他们会打电话给我,邀约我回小村过年,然后十多个兄弟相聚一起欢度除夕与春节。
现在小村过年,与上世纪那些年代过年大不相同了。首先是小村每家每户脱离了贫困,经济都富裕起来了,吃穿不愁,家有银行存款,六十岁以上的村民每月有社保养老金,有几个堂弟还成了大老板。他们随着改革开放的潮流迈出家门,走出岛门,绝大多数到离六横岛最近的宁波办厂或经商。在宁波办电镀厂、租赁商店营商,有的买了打桩机进行打桩,承包建筑工程,也有几个在杭州、上海,甚至跑到东北、深圳发展。
年龄最小的一位堂弟和他的儿子没出远门,就在六横龙山的一家船舶修造厂上班,我问他父子俩年收入有多少?他笑呵呵地说,人均年收入有20万。
每年在腊月二十三那天,出门在外的人们开着轿车带着家眷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小村。腊月二十三是“灶君菩萨”生日,也称为是小年。当地村民有个根深蒂固的习俗,必需买好“祭灶果”,二十三晚饭后进行“祭灶”,保佑家里一年四季平平安安,特别是出门在外的人们更加讲究回家祭灶。祭灶之后,不再出门就在家准备过年,过了春节再出去务工赚钱。
于是,村子里逐渐热闹起来了,在村子里来来往往走动的人影多了,“阿哥”“阿弟”“阿嫂”“阿妹”“过年来啦”打招呼声多了,小孩子奔跑嬉闹声多了,大小车子进进出出喇叭声多了,宽阔的水泥村道边整齐地停放着一辆辆白色的、黑色的小轿车,村里的停车场专门停放着工程车,小村有了过年的味道,而且一天天浓了起来。
又是现在市场繁荣开放,过年的物资丰富,猪肉、羊肉,杀好了的鸡、鸭、鹅,做好了的年糕、馒头、豆腐,还有糯米块,应有尽有。过去村子里各家各户忙碌着蒸点心、搡年糕、做豆腐,搭浆板酒,低矮的屋顶上耸立的烟囱整日冒着白色烟雾,杀鸡屠羊,这种景象已消失了多年。
现在,村子里都是楼房、别墅,看不到有烟囱袅袅烟雾,听不到“嘣、嘣”搡年糕声,看不到手忙脚乱的人影。一切都是按着人们有计划有步骤进行着准备过年。
过了二十三,接下来是“掸尘”,小村十多户人家几乎同时进行的,虽然是楼房窗明几净,但是还是遵循旧习俗,进行一次清扫,一家人动手擦洗一下门和窗玻璃,屋前屋后打扫一番。一幢幢高楼鳞次栉比,在阳光下,闪着光亮,显示出过年的景象。
紧接着就是置办年货,准备年夜饭。有的开着小车,有的骑着电瓶车上峧头街购买年货,兄弟们都商量好了,到了年三十,外出的兄弟们不论多远,多忙都一定回家过年。前几年受疫情影响,好久没有围在一起吃年夜饭了,今年好好地置办一餐,大家聚在一起欢乐欢乐。这是小村的好传统,兄弟们之间和睦相处,邻里关系融洽。
小村大老板阿二开着宝马车,从街里装来了一车年货,还买来了两个“万事如意”大礼炮,一个礼炮一放就有10多响。他说:“一个是关门炮,一个是开门炮”。
小村过年仍然保留着这样一个习俗,每户人家燃放关门炮和开门炮。关门炮就是在年三十晚上,客人都走了,家里的一切都整理好了,家里人都在家不再进出了,这时候就去大门外燃放三个炮仗(六横人称礼炮为炮仗),然后将大门关上,再也不开门了。一家人就围着等着由当家人分压岁钱,观看春节联欢晚会。直到正月初一,天蒙蒙亮时,打开大门放三个开门炮仗。放开门炮仗,是有竞争力的,谁家放得早,意思是谁家先接纳好运。我想:小村今年关门炮一定是轰轰烈烈的,新春开门炮会放得龙腾飞舞……
回老家过年,多开心呀,唱一曲《新年到》吧。“喜雀喳喳叫,新年又来到,农村过年好热闹,家家放鞭炮,十里八乡展新貌,村里村外人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