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四版

▶普陀地名与棉花生产

1.朱家尖“三北厂”与宁波“三北”棉农开发棉田

宁波籍作家戚天法曾经在《东海传奇》一书的后记中说:“我出生于盛产棉花的三北慈溪,父亲常在摘棉时谈起舟山海岛上有众多的移民从事植棉与捕鱼,他们的语系与我们同属余姚腔,操持着三北的故乡口音。”

舟山海岛,特别是普陀地区,朱家尖、六横等地,清末的时候有许多慈溪、余姚等地的棉农迁徙那里,从事棉花种植、加工、运销,并聚集定居,形成了村落。有些村落的聚居点名称就以三北厂等来命名。

三北厂,又名南塘,在朱家尖,是棉增村委会驻地。相传100多年前,来自宁波三北(慈北、姚北、镇北)地区的农民来此垦荒种棉,搭草厂(房)居住,故称“三北厂”。多年以前,当地村民多以种棉为主,兼营运输、副业等。

厂,是旧时舟山海岛地区常见的一种地名称名。清初,沿海渔农民迁到海岛各地定居,大多草房,俗称“厂”,如下厂、上厂、里厂、外厂、大鱼厂等。朱家尖顺母涂一带有里厂、外厂地名,旧时村民多以植棉为业。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初,朱家尖棉增人徐增如,极力推广引种棉花,他从普陀山僧人处承包来涂田,然后又招引“三北”等地棉农开垦植棉,获益良多。据1933年《宁波旅沪同乡会月刊》(总第122期)刊登的一则新闻《朱家尖棉花丰收》介绍:“定海朱家尖,为一良好农村,有田地数万亩,惜乎农民不善耕种,以致生产落后。数年前,有徐增如,偕同该业主游历于此,一见惜之,徐某嗣得业主之赞同,竭力提倡植棉,开辟五千余亩之多,不数年间,即大有成效。”

三北厂的村民,多从事棉花业,随着棉田规模的不断扩大,棉花加工业也随之发展起来,不断从慈溪等地引进生产技术,也因此带动海岛生产技术的改进。1927年,朱家尖开始用脚踏或牛力轧花机。1945年夏,朱家尖三北厂(今棉增村)龚介涛从慈溪购双飞轮卧式单缸4.41千瓦柴油机1台,带动轧棉皮辊车6台,使海岛地区的棉花加工走上机械化道路。

受三北地区棉产业的影响,朱家尖的棉纺织产业在海岛地区也较有名气,特别是自做布(又称“土布”)制作。其自做布纺织技艺是清末从慈溪、余姚等地传入,自做布一直到20世纪50年代,还是朱家尖棉增等地百姓制衣的主要原材料。“三北”村民在朱家尖中塘、南塘一带开垦新围滩涂种植棉花,随之也带来了各种棉纺纱的技艺,棉花轧籽、弹花、纺纱、浆纱、织布等先进的棉纺织生产工具和生产工艺也流传到朱家尖地区,带动了棉纺织业的发展。到上世纪50年代初,三北厂户户植棉,家家纺纱,当地有家庭纺织作坊近百家,纺花车、木质织布机百余部。三北厂自做布成了当时舟山闻名的名特产品。

今朱家尖三北厂一带的居民,仍然保留了一些“三北”地区方言和口音。由于慈溪、镇海、余姚一带属于河姆渡文化,历史悠久,形成了自己特有的江浙软语。三北棉农迁入朱家尖后,聚居在一起,他们中的上一辈人同外界交往不多,故其语言一直以来保持着原有特色:柔软、婉转。如,问有没有吃饭,他们会说:“侬饭吃过伐?”另一方回答:“吃过哉”(吃过了)或“没吃过哉”。这个“哉”字的结束音,就带有浓郁的“三北”口音。又如,在民俗语言方面,订婚,舟山本地一般都叫“下定”,而三北厂叫“过书”;在食品方面,他们把一种类似“饺子”的食品叫“横包”,也是与众不同。当然,随着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人口变迁、社会交往的日益增多,当地村民的生活、语言也逐步被朱家尖其它居民同化了。

今棉增村的地名也源于当地的棉花种植业,其意即为“棉花增产增收”,该地名是1955年所取。清末民初,宁波三北等地棉农在朱家尖中塘、南塘、小农场一带自然形成一个小村落,开垦围塘,以种植棉花为主,故后称“棉增”。棉增村属海岛农区,境内为海泥淤积平原,到1984年,有棉地1305亩,为当年普陀县著名棉村。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起除种棉花外,还不断扩种番茄、西瓜,现该村所产的朱家尖西瓜已成为当地主要农特产。

从滩涂围垦,到广种棉花,历经百年,土质也不断改善。昔日的荒涂,演变成今日瓜果园,土壤改良全靠历代棉农的辛勤耕耘!这是棉农们对海岛土地事业的一大贡献。

2.朱家尖台州厂与台州棉农定居有关

朱家尖台州厂在大洞岙附近。据1986年编印的《浙江省普陀县地名志》介绍:“相传80多年前,台州地区农民来此垦荒种棉,搭草厂(房)居住,故称台州厂。村民以种棉为主,兼营手工业和服务业。”

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台州、慈溪棉农大量定居于朱家尖从事棉花产业,这里涉及一个进步人士,他就是临海人吴全清,是他的热心推介,引来台州、慈溪众多棉农来海岛创业,他对朱家尖的开发是有很大贡献的。

《普陀县志》有关于吴全清的人物纪传,说:“吴全清(1895~1971)又名吴一。临海人。民国2年(1913)之江大学预科结业。先后在报社工作,中学教书。15年加入国民党,任浙江省建设厅科员。17年任国民党定海县党务指导委员。”吴全清当时定居于朱家尖,组织农会、工会、妇女会,开发砂石资源,兴办白山头、太古塘、月岙等处小学,对寺田实行“二五”减租。曾保护一些共产党员避居于朱家尖。吴全清后曾任朱家尖中心小学校长。

在朱家尖进行棉田开发,也是吴全清的一项重要计划。据1933年8月29日的《定海舟报》撰文介绍,临海吴全清曾发起创立南海营业公司。吴全清意图组织“模范新村”,但因环境与财力的关系,后并没有实现,“但是从吴君提倡以后,已引起台州与三北两帮人民的移植,而今年所种棉花五千余亩,每亩出产二百余斤,共有百余万斤的收获,查该岛已开之田,约有九千余亩,未开的尚不可数计,植棉的利益,也不过其中之一而已。”可见临海吴全清对于朱家尖棉花种植业有功。

上个世纪初,由台州、黄岩等地棉农迁入而自然形成一个小村落,被称为“台州厂”,这些台州棉农及其后人的语言,虽然经多年与朱家尖各地居民交流已经部分同化,但至今仍保留一部分祖传口语,如,他们把“做什么”叫“介呣”,“穿衣服”叫“折衣裳”,“慢慢走”叫“慢慢条”,“老婆”叫“老妻”,“女儿”叫“奶儿”等等。他们讲话多以舌抵上腭,大部分语言带有浓重的鼻音,说话多少还保留着台州地区的口音。

3.普陀地名与棉花的“花”

棉花,常被简称为“棉”,如棉农、棉田、棉签等。但是在棉农的口语里,棉花常常也被简称为“花”,如轧棉花,简称“轧花”,棉花加工的器具,叫轧花车,清代常用手摇或脚踏的木制小型轧花车来给棉花脱籽,后也改用铁制洋车,以畜力或人力轧花。棉花加工的企业就叫轧花厂。旧时浙东地区将开设的棉花经营企业称为“花号”,也叫“花行”。余姚出产的棉花,产量高,质量好,称为“姚花”。

普陀境内还有一些棉区地名,也用“花”来指代棉花,如朱家尖有花地里(花地),鲁家峙的花地里,勾山的新花村等地名。

勾山,是旧时普陀的重要产棉区。当地原有新花村地名,其得名,与新开涂田种植棉花有关。

新花村地处勾山附近。勾山,原为当地一座小山,形似狗,称“狗山”,后因“狗山”欠雅,改称勾山。古代勾山四周皆为浅海滩涂,后逐步形成涂田,由北至南,逐渐延伸。涂田最适合种植棉花,勾山外侧有外勾山、棉农点地名,该地历来种植棉花,故名。

新花地,之所以称“新”,是因为该村的棉花地是后来筑海塘新围垦的,故称“新花地”,今浦西地区当地早期的海塘在勾山九眼碶北面,此后随着海涂涨积,不断往南筑塘,形成新的涂田。新花地的得名,反映了浦西地区的沧桑变迁和社会发展。

花地里,一在鲁家峙,另一在朱家尖。

旧时鲁家峙也以涂田为主,蚂蚁山等山四周形成滩涂,而形成今日的鲁家峙。早期居民围垦涂田,种植棉花,而形成大片的棉花地。据《普陀县地名志》介绍:“花地里,87户,304人。村四周均是棉花地,故名。村民以种棉为主。”

朱家尖的花地里,地处盐厂头(今香莲村)附近,《浙江省普陀县地名志》曾称“荒地里”,应属谐音。当地也曾是棉花产地,旧时村民多以种棉为主,故应作“花地里”,当地村民亦简称为“花地”。

4.棉农定居点与塘、碶、涂地名

舟山海岛的棉田建设,多源于滩涂,通过修筑海塘,修建碶门,捍卤蓄淡,围垦涂田,引种棉花,这些涂田面积广阔,少则百亩,多则数千亩,棉农就定居于棉田附近,从而形成海岛的定居点。这些定居点的地名就往往以所处的塘、碶、涂等来命名,这种现象在海岛棉区比比皆是。

朱家尖白山的外塘,得名于清代嘉庆年间的“千亩塘”。《浙江省普陀县地名志》记载:“外塘,36户,104人。村在“千亩塘”之外,故名。村民以种棉为主,兼营采石、运输等。”从白山头到外塘之间的碶门潭、后厂、外厂等处,都曾是棉农的定居点。

朱家尖庙根,也有“外塘”地名。当地附近有三条海塘,该村在最外一条海塘边,故名外塘。旧时村民也以种棉、粮为主,兼营工、副业。

朱家尖西岙,有高涂地名,旧时为牛角湾村委会驻地。古时该地是一片海涂,地势较高,故名。村民以种棉为主,兼营捕鱼、养殖和运输等。

又如,六横五星社区有长涂地名,当地也曾是棉花产地。长涂又分上长涂、下长涂。 当地建海塘前,有一片较长海涂,称长涂,海涂北段俗称上长涂,村民以种粮、棉为主。长涂南段,当地习称下长涂,村民也以种粮、棉为主。

最初棉农的定居点,大多是草棚,棉农以搭厂栖居为主,生活贫苦。反映在地名上就有外厂、后厂等。桃花岛以前也是重要的产棉区,主要集中在公前村,《浙江省普陀县地名志》记载:“(公前村)是农区,以种棉为主,有耕地1378亩,种棉花898亩”。公前旧时有茅草屋、里茅草屋、外茅草屋地名,为棉农定居点。

当然,随着时代变迁,旧时棉区的海塘、碶门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昔日的茅草屋也早已经演变成欣欣向荣的新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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