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

亦真亦幻难取舍

故事不多，宛如平常一段歌

过去未来共斟酌

——题记

（一）

1989年8月的这一天，六横岛沙岙码头上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人群中，是欢庆的、甜蜜的、激昂的、狂野的。数10辆满载货物的车辆，越过山峦，驶过河畔，追风逐电般行驶在岛上公路，缓缓地驶进码头，浮桥上的钢板“咣当咣当”作响。指挥下，货车驶进轮渡，重型车辆在中间压舱，轻型汽车分两旁摆停，货车内，装着岛上首发大陆的海鲜产品和农副产品。一船装不下，其余车辆静静地停在岸上那块偌大的货物车集散地，等待着下一趟的轮渡，你看那，货车内鲜活的鱼虾蟹还在蹦跳着、蛰伏着；你看那，黄澄澄甜蜜蜜的橘子在阳光照佛下，闪耀得更加甜美和鲜艳。那一车车装的是岛上百姓累累劳动果实，更是岛上人民的心，千家万户的情！

“呜——呜——”轮渡离开码头，稳稳地向双屿港驶去，挂在船上的近百面彩旗像披上节日的礼装，随风飘曳。螺旋桨泛起的暗涌和浪花恰如孔雀开屏，淡黄色的浪花在阳光的反射下波光粼粼，又恰如两条海龙淘气地翻滚着、跳跃着。

欢腾的关键日子，船长十分镇定，沉着地指挥着航向和船速，这是首发轮渡经十里百里挑选出来的第一位掌舵人。

海洋是知恩的。

一个小时，轮渡停靠在宁波市北仑区的上阳码头，对接轮渡的宁波市、区、镇领导像迎接岛上的新娘子，笑脸盈盈地翘望着佳人的到来。

忽然，码头上鞭炮声、锣鼓声震耳发聩地响起。轮渡一靠码头，喜庆的队伍载歌载舞。随之，一辆辆货车先后上岸。尔后，码头上的货车和客人应时进入轮渡内，这些大陆的货物，满载着从上海、杭州、宁波等地送来的各种生产物资和生活必需品，是岛上人民所渴望的、久盼的。这一天，真的等待太久太久。

那是舟山第三大岛——六横岛的第一艘轮渡，时任区长李振伏给它定名“双屿壹号”！

码头上的干部群众望着往来的轮渡，微笑着，眼眸中积攒着泪花，他们的身上笼罩着光环，闪耀着别样的光彩。海鸥盘旋在船的上空，赞美着：

这一开，沉睡海疆猛醒来，

双屿江畔笑声来；

这一开，岛域交融无阻塞，

芸芸百姓暖情怀；

这一开，百年沧桑挥手别，

锦绣前程无限美；

这一开，双脚踏上幸福船，

创世轮渡送春归！

（二）

时光像一把斧子，雕刻着纷繁的世事，遗留下似曾难忘的痕迹。

1987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已过去了10年，时任浙江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王裕民来六横考察调研。在台门镇的会议室里，王副部长圆圆的脸，洁白的牙齿，把老花镜戴上后，轻轻地抿了一口香喷喷的茶，娓娓地向坐在对面的时任六横区委书记虞英浩询问：“记得有这样一句话，‘穷桃花，富六横，讨饭虾峙夹中央’，六横现在怎么样了？”此时，虞英浩两道浓密的眉光深沉涟漪，略加思索，如实地报告领导：“现在是金虾峙，银桃花，铜六横了。”王副部长露出标准般的笑容，只是这份笑意不达眼底，颔首，客套地问道：“为什么？”虞英浩一字一句地回答：“过去，六横富，是因为六横土地多，而虾峙山海围绕，没有多少土地，所以穷，而近几年虾峙的渔业生产发展了，鱼类成为商品经济，离县城近，近水楼台先得月，渔民收入迅速提高，经济翻倍增长。”

王副部长若有所思，双眸射过一道电流，注视着在场干部，谋划一条让六横再富起来的路子。

省委领导考察完走了，留下的是殷切的希翼。

区委、区公所领导集体统一了认识，突现出一条从六横实际出发发展经济清晰的思路：六横岛在港口经济区域范围，离大陆的宁波最近。以港口为中心，实施集运输商贸于一体的新型经济模式，把海岛变成半岛转变过程中，要以固有的港口发展为契机，延伸海洋运输的产业价值链，以此推动六横经济发展，跟上全国前进的步伐。海岛在长期封闭式经济活动中，六横渔民捕上来的经济鱼类，只能按原始化的处理方法或盐或冻卖不出好价钱。几万斤的橘子，岛民吃不完，只能零星销售，几角钱一斤。卖不掉的橘子，成批烂了……

要想富，通轮渡！

目标确定，一页页关于符合六横发展的可行性报告，出现在区委书记和区长的案头。

向宁波市北仑区进发，沟通岛城通航的路子迈出第一步。区委、区公所主要领导与北仑区郭巨镇沟通，工作对接来回几十次，最终因为郭巨码头延伸到公路需迁移近百只粪缸、粪池费用巨大而卡壳了，去谈判的书记、区长满脸的错愕，心情忐忑。

幸运的是，附近海岸的北仑区上阳镇领导态度中肯，热情地对接上了。虽然上阳码头比起到郭巨码头，海运线路延长了几海里，但是揭开六横岛封闭史册的这一页很不容易，再坎坷的路还得走。海距远了点，降低运输经济效益，时任区长李振伏思考再三，最后决定“成交！”

（三）

回到起点，重新谋划。一个个充满紧张的日日夜夜里，区、镇、乡各级党政干部会议没有停过，干部两条腿没有歇过。六横人民对改变命运的渴望变成了催奋剂、催业剂、催富剂……

六横——宁波北仑上阳航线，经过省、市、区批下来了。周明德从区冷冻厂调任轮渡公司任第一任经理。

修建峧头——沙岙道路工程开始，从丈量、测绘、制作施工图，报一级一级审批，通过了立即实施施工。挖掘机、铲车、压路机进岛了，每天机械声隆隆，震耳裂石，民工挥汗如雨，夜以继日施工，九公里多长的道路被整修迁移拓宽，浇上水泥路面，达到二级公路标准，宽10米，时速60公里，仅用了8个月左右时间竣工了。

六横岛的北边，峧头到沙岙有一座高山挡道，那是龙山山峦，“一山挡道，万夫莫开”。打隧道！钻山开道开始了，被称为“龙山隧道”的施工开始凿岸钻井，1978年开工，克服了数不清的困难，被攻克了。隧道总长247米左右，宽8米，高5.5米，1990年竣工。这条隧道成了六横岛交通建设的标志性工程。

六横岛上振动心扉的劳动号子一遍又一遍震耳发聩地响起：

锄头钉耙呀嘛噢荷

挥开双臂干呀嘛哎荷

何俱严冬盛暑嘛噢荷

改天换地呀嘛哎荷

开山劈路呀嘛噢荷

无坚不摧呀嘛哎咳咳

看我六横呀嘛噢咳咳

朝着大海来呀嘛哎咳

天地日月呀响咳

壮我情怀呀哎咳

彼岸，宁波北仑的上阳码头施工,从引桥到码头板块如火如荼地推进着，车辆集散地、办公用房、道路拓宽等土建工程始终与岛上的施工进度跟进，不拖整个项目的后腿。六横岛的码头、引桥、车辆集散地、办公用房等工程先后全面竣工。

龙山船厂建造轮渡船历经一年多造就。这艘“双屿壹号”船时速十海里，抗风十级，一趟可载大型货车四辆，载客200人，一日往返四次。

曾经被葡萄牙侵占而沉睡了几百年的双屿港惊醒了。从六横的台门——双塘——峧头——沙岙——宁波上阳，成了一道亮丽的陆海风景线，熠熠生辉！

同年，大陆输电到六横，铺设海底电缆完成，六横有电了，岛上7万人民不再愁电！

从沈家门到六横的高频电话通了，结束了长期以来岛上信息闭塞的怨忧。

六横，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把贫困历史这一页狠狠地翻过。人民不会忘记这个时代的变迁！

“三八路”的中心广场上，俊男靓妹传来了响遏行云的歌声：

活蹦蹦那个鱼

金灿灿那个桔

穿梭轮渡一船船地开

一呀一船船地开

船儿驰十里

渔歌随风传

宝车驰进幸福的船

越开心越甜

越开心越甜！

头平平那个船

低洼洼的那个舱

生活的道路不平坦

不呀不平坦

历经坎坷路

笑迎春风暖

宝车驶进幸福船

越开海越宽

越开海越宽

……

相伴人间万家灯火

谁能告诉我

是对还是错

问询南来北往的客

□张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