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水嗬,水——卖水嗬……”卖水小舢板,从大道头启航,一边摇着橹,穿梭于柯鱼船之间,一边放开喉咙拖长了声音高喊,喊叫声冲破早晨的宁静,荡漾在渔港的上空,宣示新的一天开始。
比卖水小舢板更早的是拖虾船——丈夫摇橹,妻子拉网,他俩配合默契,从东到西一遍又一遍耕耘渔港,收获生活。
“让开,让开……”三道楫篷“绿眉毛”横冲直撞从前方驶来,大有把拖虾船当枕头的态势。
每逢冷空气到来,沈家门渔港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渔船。有小钓船、小白底、红头对、花头对、大捕船、“沙飞船”、大钓船……所有港内渔船、运输船、摆渡船,多数从大道头进出,大道头是水陆交通要道。
毫不夸张地说,没有大道头,就没有中大街。
大道头位于沈家门街道西岸,北通中大街。所谓道头,实际是埠头,用石条砌筑,四五米宽,几十米长,一头在岸上,一头延伸到海底,道头尽头有一凉亭,是渔民上下船必经之地、避雨挡风的地方,也是旅客候船的场所。
往返沈家门至鲁家峙的小舢舨客渡船,用铁钩子钩在石条缝里,像吸奶小猪一样,停泊在道头两旁,等待顾客上船。
“侬靠边点,咋好长期占着泊位?你们赶老鸭的,必须让我们卖鲜货的。”装卸鱼货的小舢舨霸道地抢占道头,忙忙碌碌地卸鱼……稍大渔船不能靠埠头,起卸鱼货、物资还得用跳板。
大道头两边有很多收购鱼的鱼行。分别有公大鱼行、万成鱼行、衡顺鱼行、恒泰鱼行、益成鱼行、源利鱼行、益成鱼行、协和鱼行、协大鱼行、源鱼行、景兴鱼行、升泰鱼行……
大道头鱼行房子很特别,靠近港边的房子十分简陋,一半搭在港里——用松树打桩,好像云南少数民族吊脚楼那样,从地板缝里能看到脚下的海水,能听到“吭当吭当”响声,尤其是风暴天,潮水好像要迈上来似的,初次进入“吊脚楼”令人害怕。
鱼汛季节,风头拢洋,大道头摆满大黄鱼、小黄鱼、带鱼、乌贼。任凭来自全国各地的买主,挑选。毫不夸张地说,当年大道头海鲜是全国最新鲜的,其他地方无法与大道头比“卖鲜货,吃新鲜”了,大道头名符其实是活水码头代名词。
鱼行收购鱼货有两种形式,一是渔民直接投售,另一种是通过冰鲜船从洋地里收购来的鱼货,从大道头搬运到鱼行,沿街鱼货任凭来自全国各地的行 卖,也让小商小摊批发,还让顾客零售。
鱼行收购鱼货时,压秤压价,从中渔利。渔民投售100斤鱼,作88斤计算,称八八扣;结算时,每百元按95元结帐,称“九五元帐”;付款时,一般第一次付30%,此后短则3月,长则6月,陆续付给。由于物价上涨,渔民吃亏甚大。
个别鱼栈在结算帐目时,谎称蚀本,或确因倾轧、倒闭,便顺势赖掉所欠鱼款。民国24年(1935)春汛,镇上(现为街道)确有一家鱼栈宣布倒闭,使百余对渔船投售鱼款无着,渔民欲哭无泪。后经有关部门仲裁,以40%清帐,渔民损失甚重。
位于中大街包括大道头的鱼行、鱼栈,除经营外,还向渔民“放行头”。所谓“放行头”,就是见渔民(渔船)出海资金短缺,便以预放出海资本,赊售船具、网具、绳索等渔需物资形式,介入生产领域,与渔民结成一特殊生产关系,俗称“放行头”。鱼栈预放渔船出海资金、物资,所捕鱼类,需卖出贷鱼栈,价格听凭鱼行、鱼栈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