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汉杰 叶永高

去年深秋的一个黄昏，夕阳无限好，我漫步在普陀区东港体育健身公园的跑道上。忽然一阵风刮来，落叶象蝴蝶拍打着翅膀，静静地落在跑道边上。我惊奇地发现，落叶身披霞光如此之美，我默默地拾起一片，展开了无边的遐想……

哦，落叶！你曾一抹清淡，几丝鹅黄，点缀了绚丽的春天，装饰了葱郁的夏天，而一到萧瑟的秋天，你坦然地从枝头飘落。是畏惧秋霜和冬雪吗？不，是为了大树越冬，是为了让新芽重新绽绿开放。你的飘落，预示着又一个万紫千红春天的来临！

时光的流逝，使我越来越感觉到，在世间，却有更为可敬可佩的“落叶”，他们是那样普通平凡，又是那样数不胜数。但就是这些“落叶”用自己生命的底色，装点了祖图绚丽的春光。我这里撷取的是千千万万“落叶”中及普通的一片……

现在，我要介绍的这片“落叶”是原六横元山中心小学老师——元菊莲。

元老师执教34年，呕心沥血兢兢业业地工作，获得了很多荣誉：1983年浙江省“五讲四美，为人师表”优秀教师、1989年浙江省人民教育基金会“春蚕奖”、1989年全国优秀教师、1988年舟山市劳动模范……

现在，我在书房里翻出元老师的照片，把它放在案头，在她亲切的目光里，我向人们讲述她的故事……

“同学们，咱们这个班还叫六年级，不叫五年级。干嘛非让你们留级不可呢？回家邻居一问，脸往哪儿搁？不就是有些功课没学会吗？咱们补上它，大伙儿别伤心，挺起胸来!”

元老师看着眼下的36个学生，他们大多是从邻近学校里“刷”下来的，如今全耷拉着脑袋。凭元老师多年来的经验，一次留级弄不好就会把孩子们的上进心统统抹掉。此刻他们全都站在人生的悬崖上，不拽一把就跌下去了，拽一把呢？说不定会有奇迹。因此，她接了这个留级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它叫六年级班。但这毕竟是心理安慰。要命的是你想教，他们还不想学呢。

“元老师，我不想读书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爸妈都同意了，你还管？”

“他们怎么跟你说的？”

“嗨，这还用问，如今还读什么书呀，挣钱去吧，念出来也没做买卖赚得多。”

20世纪80年代，教师求学生念书还不算，还得求家长让孩子去念书。

改革开放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社会上赚钱发了狂，来钱也容易，一个穷教书的哪有力量同这时尚争夺孩子，但元老师不肯撒手，去找家长：“你们不能搅乱他的心思，孩子是挺聪明的，把他交给我，学业会有成就的。今后过了晚上七点不回家，准定在我家，你就放心，我管教又管饭，书一定念得好！”这孩子后来初中毕业后考上了舟山卫校。他爸妈乐得合不拢嘴，可元老师还惋惜地说，这孩子还有很多潜力没全挖出来呢。

男孩子心野，她得哄着他们、劝着他们念书。王某从小就有多动症，注意力持续不了十多分钟。元老师把他领回家，调教了整整一个寒假，第二学期开学后，他终于坐稳了，学习成绩也上去了。陈某腿有残疾，同学们奚落他，爹妈也嫌累赘，他自己也没了信心，整日闹混，无心学习，在家里经常受爸妈打骂。有一次犯了大错，被他爹扒了衣服狠狠地打了一顿，元老师得知后可急了，赶去找他爹评理：“你对孩子行使暴力，那怎么行？再这样下去，这孩子要让你给毁了！”“元老师，你说他还有救吗？我不求别的，只求毕业拿张证书，能混口饭吃，我就给你磕头了！”“我也只求你们别再打他，这孩子的前程我会管的。”在元老师悉心抚慰下，陈某毕业考考得很好，大大出乎人们意料。后来高中毕业后，在一家乡卫生所当上了会计。

当年七月，在全区毕业统考中，这个班的平均成绩达到83分，及格率100%，这难道不是奇迹吗？只是创造这奇迹的人已经一身都是病了，高血庄、冠心病、淋巴结核、肝硬化……

36个孩子的命运是靠一颗菩萨心肠改变的，然而，这改变让这颗心挤出她全部的心血。这是一种交换，一旦成交，那心便枯萎了、衰竭了，几乎都转化到那些新的生命里去了…….

改革开放后，中央吹响了教育转轨的号角，以教学为中心，狠抓教育质量的提高。在六横教育园地重振雄风的过程中元老师起了排头兵的作用。

当时，课堂教学上有两个问题急需突破，一是要让学生成为课堂教学的主体，二是在传授知识的同时必须加强对学生能力的培养。突破这两个难题，对提高教学质量至关重要。元老师首当其冲。她孜孜不倦、刻苦钻研，不断提高备课质量，并打开教室大门，欢迎大家来听她的课，课后组织讨论，如何突破“两难”探索提高教学质量的新路子。后来，听课的人越来越多，由年级段到全校，由全校到全乡，常常课堂容纳不下，窗外站满了听课的人。期末，县教研室派人来记录她的教案和课堂实录，把她的教学经验向全县推广。

元老师，你是教书育人的好榜样，遗憾的是当你看着自己悉心灌浇的花朵在艳阳下盛开的时候，人生的秋天却过早降落到你身上！你像金秋中一片翩翩起舞的落叶，在萧瑟的秋天，坦然地从枝头飘落，你的飘落不是意味衰亡，是意味青春的延续，意味着生机勃勃的春天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