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四版

琴声悠悠

□力女

在我不大的一间卧室里,还挤着一架老旧的脚踏风琴(四组琴)。这架旧风琴在我的卧室已摆放整整二十年了。这是我喜爱之物,视作宝贝,不舍丢弃。2017年7月份,我家搬进了新的电梯楼房,帮助搬家的人都劝我将这架旧风琴丢掉,我坚决不从,自己一人从四楼(原来居住的没有电梯)背了下来,装上汽车,运到新居楼房。

记得这么一句歌词: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从迈进小学大门,我就对脚踏风琴充满了好奇心。一有唱歌课,我们几个男孩子就会争着、抢着去扛风琴。三四个孩子,七手八脚地扛着像木头柜子一样的风琴,几乎是一寸一寸地从老师办公室挪到教室。我们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好似蚂蚁扛大蜻蜓,扛着走一走,停一停,歇上几回,好不容易才把它抬到教室里。

放在讲台旁边的风琴,我总是会前后左右地打量着它。不知道音乐老师是怎么样从这闷声不响的木头柜子里弹奏出那么多好听的歌声来。风琴是锁着的,一把锁锁住了风琴里的奥秘,我无从知道它里边到底有些什么,使劲地掀动着风琴的盖子,掀开一点窄窄的小缝,那也枉然,睁大两眼往里看,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清楚。

上唱歌课了,音乐老师打开那把铮亮的小锁,于是,美妙的旋律就在老师的手指下飞扬起来,我们跟着尽情地欢唱。等到下课,音乐老师照例把风琴锁上。上了那么多节唱歌课,也不知道这风琴里到底是什么玄机,越是这样想,越是渴望着,看看它里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

1965年,我非常幸运考入了师范学校,师范所设置的音乐、美术、体育等技能课作为师范生是必须要学习的课程,并且要求选择其中一项作为自己的擅长,我选择了音乐,与风琴有缘,音乐离不开风琴。教我们音乐课的老师是位女的,姓孔,唱起歌来音色很美,吸引力很强,我们静静地听着她边弹风琴边唱歌。然后给我们讲乐理知识,而且在黑板上把风琴上的黑键、白键画上去,讲有关音乐的知识:全音、半音,声调、降调,强拍、弱拍……她还专门教我们怎样弹脚踏风琴,每节音乐课我总是侧耳细听,听得兴致盎然。

在课余时间,我走进琴室(一个房间放着一部风琴,称为琴室),一边孜孜不倦地练习弹风琴,一边唱曲谱(简谱),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也能弹出像样的曲子了,别提有多高兴啊。

1967年“文化大革命”,学校不上课。这样给了我更多的练习弹风琴、练习唱歌的时间。我整天伏在琴室,两手不停地在风琴键上弹奏,熟能生巧,琴键在手指尖如流水般流动,于是优美的旋律也跟着流动起来,真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享受。

那年除夕之夜,陆军礼堂举行军民联欢晚会,教音乐的孔老师要参加联欢会,要我一道去参加,给她风琴伴奏歌曲《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一架大风琴搬上了舞台,我熟练地弹奏了歌曲的前奏,而后孔老师放开她那甜美的歌喉,悠扬的歌声搏得了观众的阵阵掌声。

1968年毕业,我被分配到虾峙岛一所渔村小学。学校坐落在山岗上,放学后,学校只我一人,空旷,沉寂。夜幕降临,昏黄的油灯下,我精心备课,批改作业,困了,累了,乏了,就弹上一曲,虽说有些单调,但无疑又是一种和谐之音,叫人远离孤独,精神振奋,度过一个又一个寂寞的日子。这也许是一种发泄,更多的是直面现实的勇气和不息的奋斗。

风琴陪伴我担任过小学一年级至六年级的全校音乐课和多年初中音乐课。当然,这琴声也曾强烈地吸引了乡村孩子好奇渴求的目光,走进课堂,激活了蕴藏于心底深处的音乐细胞。

现在中小学校的音乐教学设备得到了改善,脚踏风琴早已寿终正寝,被电子琴或钢琴所代替。

但总想起这架旧风琴,伴我走过了艰苦的岁月,时至今日,仍是琴声袅袅,萦绕心间……

退休了,坐在旧风琴前弹上一曲,右手按着琴键,左手和着音,随着琴声而起,激情放开喉咙,唱着:“一张一张发黄的照片,定格了我们青春的容颜,一张一张年轻的笑脸,记录着我们的故事千段万段……”抒发对曾经青春人生的怀念。

琴声悠悠,老有所乐……

2022-11-29 8 8 今日普陀 content_290446.html 1 3 琴声悠悠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