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余庆

“家乡那棵红枣树，伴着我曾住过的老屋，有过多少童年的往事，记着我曾走过的路……”汽车电台里又传来这首《红枣树》，让我不由地想起家乡的刺枣树。

我老家在鄂东北，那里似乎并不适宜种植枣树，只有零星几棵刺枣耸立在原野上，却是儿时最美好的记忆。

在我家的后背、邻居家的屋前，就有一棵刺枣树。

那棵刺枣树并不是很粗壮，现在回想起来，应该约摸碗口粗吧，但屈曲盘旋的虬枝，不由地让人想起其年轮的久远——刺枣树生长应该极其缓慢，听邻居家的发小说，那棵刺枣树是他太爷爷种的，想来当时至少有几十岁了。

那棵刺枣树也不是很高，从低端到顶端，也就十来米的样子，加之它没有婆娑的姿态，根本称不上是树中的“伟丈夫”。枝叶也谈不上茂盛，稀稀疏疏的，特别是待枣子成熟的时候，枝叶就基本脱落光了，光秃秃的模样，十分难看。

但刺枣树的枝干非常结实。夏日的午后，我们央求大人们将麻绳的两端系在枣树的枝干上，这样就制作成了一个简易的秋千。然后我们轮流“上座”，比赛谁荡得更高、荡得更快、荡得更远，进而评出谁的胆子最大，然后就是我们的“孩子王”。

枣树的枣子也非常清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果实，至少在当时我是这么认为的。记忆中，刺枣树应该是在五六月份开花，花朵小小的、呈淡黄色，待到八九月份果子才成熟。一般情况下，枣子刚刚探出头，触手可及低垂处的就被我们偷摘光了，能躲过“劫难”熬到成熟的枣子一般都在高处。那时候，一放学我们就往家里跑，只为捡拾被风吹落在地上的枣子。

枣树的不远处有一口粪缸。记得有一次，我在捡拾枣子的时候，恰好被母亲看见，便被母亲狠狠地骂了一通，说是掉落的枣子离粪缸那么近，也不去洗一洗就往嘴里塞。

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下枣子”。待大多数枣子成熟了，邻居家就会找来床单或竹匾，铺在枣树底下，然后用一只长竹竿，将枣树上的枣子敲落下来。随着竹竿一敲，“叮叮梆梆”，掉落的枣子如同冰雹一般。我们小孩子将枣树围得“水泄不通”，将掉落在地上的枣子捡到床单上，还时不时趁人不注意往嘴里塞一棵枣子。待枣子下完了，邻居家就会“论功行赏”，给每个小孩一捧枣子。那时候，觉得枣子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果实。参加工作后，我吃过很多品种的枣子，但觉得都没有小时候吃过的枣子香甜。

2016年春节回老家，站在我家修葺一新的楼房顶上，我发现邻居家因翻修房屋，将那棵刺枣树给砍掉了——那一刻，心头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惆怅和心酸！

“当初离开家的时候，枣树花香开满枝头，每当我孤独的时候，就想起家乡的一草一木……”——没有刺枣树的家乡，慢慢地、慢慢地也就变成了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