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刘位乾
记录:管文祖
有对青年,小囝叫海哥,小娘叫海囡,两个人青梅竹马,仿命①要好。
这对青年相爱,介小一个岛,一转眼功夫就传开了,大家都讲是天生的一对。只有岛上那个财主老板急得双脚蹬蹬、两眼愣愣,心里冒火星。为啥?这个财主老板是个有名的色鬼,一看见好看的女人,就全身骨头喷酥喷酥!他见小娘相貌生得介好看,做梦也忖把她抬来当小老婆。小娘心里老早有人了,咋肯嫁给一个老头当小老婆呢!老板叫媒婆去做媒,结果触了个霉头。
那辰光,岛上的财主老板就是土皇帝,没想到小娘胆子介大,敢触他的霉头!气得他全身骨骨抖,心忖,海哥勿除掉,小娘勿死心。他牙齿咬咬,起了狠心,勿管是好天,还是刮风打雷,逼着海哥出海去抲鱼。这个囝也蛮争气,抲鱼有本事,风里浪里挺得住,出去抲鱼,勿会比别人抲得缺;再讲,这个囝人品也好,抲鱼人统跟他合得来,要是有个风风雨雨的,也肯帮他一把。所以,几次出海抲鱼,都没难倒他。
财主老板一勿做二不休,他乘海哥出海抲鱼的辰光,叫来一班人,把小娘抢了回来,关进一幢楼里,叫女佣人管牢,说夜里要让老板成亲。小娘勿肯,寻死寻活要撞煞。老板勿敢多逼,硬的勿肯来软的,叫女佣人去劝说,东西拿去给小娘吃,小娘勿要吃,面水端去把小娘汏,小娘勿要汏,衣裳拿去给小娘换,小娘勿要换,东西统统让她丢出来。她老是哭,心里总归忖着海哥。
第二天,海哥抲鱼回来,得知小娘被老板抢去了,气得眼乌珠弹出,“噔噔”奔去找老板评理。唉!一个抲鱼小囝到啥地方评理?结果,老板反咬一口,说他诬赖好人,把他四脚四手捆牢,嘴巴用布塞好,结结棍棍毒打一顿,连夜用小船装到海里沉掉了!
那个看管小娘的女佣人,名字叫阿香。阿香也是穷苦出身,被财主老板抢进府来已经十多年了,她对小娘交关同情,几次寻死短见都被阿香劝住了。
这日夜里,阿香上来对小娘讲:“老板害死了海哥,要起毒心了,侬快逃吧!”
小娘听讲海哥被害,哭得更加伤心:“我阿爹阿姆早死了,海哥又被老板害煞,我孤苦伶仃,逃到哪里去?横竖一死,老鬼再来逼我,我就和他拼了!”
“唉,小娘呵!留得青山在,勿怕没柴烧,今朝逃出去,日后也好为海哥报仇啊!”
小娘听了勿响。阿香打开朝南的窗门,用手指指窗下海边那只小船,意思叫小娘从窗口逃走。阿香把棉被夹里布撕开,搓成绳,把小娘从窗口吊了下去。
小娘逃到海边,跳上小船,一直朝岙口外面摇去,摇到海哥抛落海的地方,她喊着海哥的名字,“扑通”一声, 跳进海里死了!小娘跳落的地方,生起一块海礁,礁上飞出两只海鸟,抲鱼人叫它相思鸟,就是现在的海鸥。直到今天,渔船经过这块礁,就会顺着潮流朝海礁驶拢去,还听到 “海——哥!”“海——哥!”的呼喊声。抲鱼人讲,这是小娘在叫喊海哥。所以,这块海礁叫做“响水礁”。
①仿命:非常的意思。